第二把反叛之劍 I
塞列加昂曾是繼路西法之後,上神最寵愛的天使,至少在他自己的心中,這是無可爭議的真理。他自認為是神之愛的化身,擁有著對天地、對萬物、對這宇宙間所有存在的無盡愛意。
他相信自己的愛,得到了眾生的熱烈回應,並以此為傲。
然而,隨著時間的流逝,這份自認為無邊無際的愛,卻開始顯露出了貪婪的本質。
塞列加昂的心中漸漸萌生了一種無法滿足的渴望——他追求的,不再僅僅是被愛,而是要成為所有愛的絕對中心,成為眾生心目中的唯一,他開始渴求比上帝還要多的愛,渴求被所有存在崇拜和依賴,甚至不惜扭曲自己的本性,去索取那些並不自願獻出的愛。
這種過度的貪婪,最終導致了他的墮落,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觸及到愛的終極之時,上神看透了他心中的黑暗和貪婪,將他從天界驅逐,化作一名墮落天使。
在這一刻,塞列加昂失去了他最珍視的一切:他的純潔,他對愛的理解,以及他曾經身為上神寵愛之子的榮耀。
「為什麼!」塞列加昂,在墮落的那一瞬間,雙目流淌著墨黑的淚水,他的聲音中充斥著無盡的悲痛與不解。他悲慟地質問,聲音裡夾雜著絕望的哽咽:「僅僅因為我渴望更多的愛,就成了罪過嗎?父親,難道您不再愛我嗎?」
然而,在塞列加昂墮落的那一刻,上神始終未曾將目光投向他,沒有任何言語回應他的質疑與訴求。
就在這沉重的寂靜中,一道帶有諷刺意味濃厚的聲音從黑暗的深處緩緩傳來,破裂了那凝固的空氣:「啊哈——瞧瞧是誰來了,我們偉大的父親竟又送了一位兄弟來陪我。」
這聲音,即使經過了千萬年的時光流轉,塞列加昂也能一眼認出那是誰。那熟悉至極的聲音,屬於那個同樣被遺棄、同樣墮落的兄長——路西法。
他對這位兄長,可說是相當不陌生,畢竟,在他之前,父親最寵愛的兒子是他。
而且是「極致的寵愛」,直到路西法反叛,將他對父親的「恨」化作反抗之劍。
「放鬆點,塞列加昂,我大老遠就嗅到你散發出來的『墮味』了。」
路西法伸手扇了扇,一身剪裁精良的暗紅色西裝,襯托出他完美到不行的身形,腳上純手工製作的暗色皮鞋,即使在幽暗中也能隱約顯露出其特殊的紋路,他像是注意到什麼的深深的嗅了一口氣——「哈!你還多了嫉妒的氣味。」
路西法見獵心喜,千萬年來被上神放逐的墮落天使身上只會帶有一種單純的氣味——源自於七宗罪之一的罪,那是自他被放逐到地獄千萬年至今以來的樂趣。
針對這些被放逐的手足,依照他們在亮銀之城犯下的罪給予懲罰,這比折磨普通罪人的靈魂還要來得有趣多了!
想到這裡,路西法好看的面容露出久違的愉悅之色。
「聽你在屁!我才沒——
塞列加昂的反駁戛然而止,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,便匆忙將話題終止。
他怎能夠忘記,眼前這傢伙,正是叛逆的路西法!
塞列加昂的眼神充滿了憎恨,他直視著路西法,彷彿想透過這灼熱的視線將他焚燒。
「小心你的眼神,兄弟。」路西法乎然露出他在地獄的真面目,用一種彷彿來自深淵最恐怖深處的聲音警告說道:「現在你又多了一個氣味,難怪我們敬愛的父親會選擇將你放逐。」
「路西法!」塞列加昂的一聲怒吼讓整個地獄都為之一震,原有的天使樣貌此刻發生劇變,白嫩的肌膚轉為死灰,當他的淚水奪眶而出時,那澄澈的液體轉變為黑色的毒液,他的眼睛布滿可怕的血絲,曾經烏黑的髮絲在轉瞬間變得灰白,美麗的潔白羽翼此刻就像遭受嚴重摧殘,顯得破敗不堪。
他暴怒的朝路西法伸出死灰的手,上頭的指甲已然失去光澤而龜裂。
「放鬆點、放鬆點,我的兄弟。」
路西法魔化的雙翼輕輕一震,身形輕巧地向後一退,輕易地避開了塞列加昂的激烈攻擊,隨後,他伸出手輕鬆抓住塞列加昂那逐漸腐化的手腕,語氣中透露出明顯不過的輕蔑與嘲諷,「成為一名正式的墮落天使是好事,表示你接受自己黑暗的一面,但是——
話音未落,路西法的手上力量悄然增加,他再度以彷彿來自深淵最恐怖深處的聲音說道:「發火前也不瞧瞧,這是誰的地盤?」
塞列加昂因劇烈的痛處疼的大叫,那聲音已不再是屬於天使悅耳的天籟,取而代之的是低沉、混濁、嘶啞且充滿了詭異,讓人難以辨認其本質。
「哼嗯——這嗓子可以。」
路西法點評,隨即反手一轉,塞列加昂整個人在空中翻轉,並重重的摔在地上,伴隨著在半空中畫出一條扭曲的弧線的濁黑色液體。
至於他的手臂,還被路西法緊緊握住,停滯在上一個動作,濁黑色的液體自斷裂處不停的滴落。
空氣中飄散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敗氣味。
即便是習慣了地獄氛圍的路西法,也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頭,臉上浮現出一絲難掩的厭惡之情。
在這一刻的對峙中,塞列加昂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屈辱與無力,這種感覺讓他的怒火更加熾熱。
他乎略肢體斷裂處傳來的痛處,用那黑白交織、部分腐朽的羽翼震動著,以一種極不自然且詭異的方式,緩緩站起。
路西法說的對,這裡是他的地盤,早數千萬年之前他便來到這裡,所以呢?
即便曾受父親寵愛,而今卻如棄子。
思及至此,塞列加昂忍不住發出幾近癲狂的詭譎笑聲,如此意味不明,另人難以透徹 。
似乎在這絕望的深淵中,他找到了某種扭曲的解脫。
他要利用這位地獄魔王的力量,向天父舉起反叛之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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